地域文学走向审美共同体

作者：段建军（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 当代文学穿越了一个不同经历相互唤起的时代。随着社会结构的深刻变化、媒介形态的不断更新、阅读方式的不断多样化，文学表达的形式和题材更加丰富，审美趣味更加多元化。这一现象的背后，一个更根本的问题逐渐浮现出来，那就是文学如何将时代精神凝结成多元的书写，让零散的情感体验汇聚成普遍的审美共识。中国当代审美界就是对这一问题的现实回应。它不是由统一的命题和连贯的风格来完成的,而是通过不同的叙事路径和多样的审美表达逐渐成长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地域文学以真实的经验为媒介，与人建立精神联系。广泛的读者。 地域文学以当地经验为创作源泉，在普通人的生活故事中往往蕴含着复杂的社会变迁。写风土人情、家庭伦理、人际关系、心境，把原本零散的个体经验转化为可以普遍感受和认同的审美对象。文学不仅描述了地域风情，而且在这种描述中重新标注了事实价值，使地方性成为当代审美共同体的统一。 地域文学的坚实基础始终是立足于生活现实。许多作家通过对当地日常生活的长期观察，将经济变迁、人口流动、城乡改革等复杂的社会过程转化为日常家庭关系的变化、代际情感的调整和个体心理的微妙变化。在这些看似简单的叙事，以更加温暖的方式呈现时代的厚重，让普通人的情感体验更加深度和广度。 近年来，地域文学的创作实践不断拓展现实视野，从各个社会空间切入当代生活的方方面面。有的作品聚焦人与土地的情感联系，依靠普通人在生存尊严中的坚守来展现困境中忍耐的生活态度；有的捕捉工矿城镇或老旧社区日常叙事中社会变迁带来的心理冲击，通过家庭关系的调整、邻里交往的变化反映个人身份面临的新问题；有些则利用农村社会的具体变化。他们作为书写对象，表现了现代化进程中乡土情感的冲突与调适；那里还有不少以城市新生活为题材的作品，描述社会快速出勤的情感体验新变化……从不同的生活场景书写文学，各有侧重点、不同手法。作品的价值不在于表现地域差异本身，而在于集体指向人性对深层生命的追求。个体在时代变迁中的焦虑、坚持与配合，以及在现实语境中对尊严、情感和归属的不断追求，在文学叙事中不断被唤起，让乡土经验超越乡土书写的局限性，与普遍重要的时代主题融为一体。 基于这种有效的写作，不同地区的经历逐渐揭示出共同的情感层面。无论读者来自何方，生活境遇如何不同，当他们面对有关亲情、伦理、尊严、社会的文学作品时，对于人生的意义，他们通常不再从“他人”的角度去解读，而是以自己的经历为基础，反思和想象人物命运中自己的人生处境。重要的当地叙事不会造成体验障碍，而是通过精致的编织，将现实生活中的差异转化为促进相互理解的桥梁。 本土体验贴近普通人的生活场景，有效避免了审美表达的破坏。当代审美共同体的情感基础就是在这种层层阅读体验中逐渐形成的。每一次对身份的解读都是公众情感力量的积累。以扎实、一贯的写作功底，持续为地域文学提供这种情感积淀的现实滋养，给审美共同体一个坚实、生动、温暖的基础。 地域文学历来表现出鲜明的艺术风格多样性。差异不同的地理环境和文化传统造就了不同的审美倾向和叙事方式。北方文学往往风格活泼、冷静，叙事注重人与自然、人与历史的共生；江南作品以细腻温情着称，注重描绘日常生活中的微妙情感和诗意片段；西南地区的文学常常在史诗背景和传奇想象之间来回穿梭，让人民的记忆、民族的卡萨萨亚人和现代生活发生关联和展现；都市文学进一步表达了现代化进程中个体的内心情感深度。这些风格之间的差异构成了当代文学多彩多变的面貌。 然而，风格差异的背后，却始终存在着内在的精神指向的一致性。尽管表达语气发生了变化，文学对现实生活基本逻辑的持续关注却没有。家庭关系的维系、家庭纽带的重建、个体尊严的保障、社会责任的考量始终贯穿在该地区不同的叙事中。伟大的地域文学作品写的是世界各地的人和事，但其核心是班萨的灵魂、传统之美和时代的变迁，最终导致共同价值观的表达空间。在这种类型的写作中，文学发展出一种内在的精神融合，使差异不再被分割成单独的案例，而是相互反映，形成审美认同的整体框架。 阅读体验在这个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读者在不同地域的文本中穿梭，逐渐对中国社会的整体面貌有了立体的认识。文学不再是集合孤立的当地叙事，但却是相互呼应的时代图景。通过阅读，人们在不同的文学景观中发现共同的情感线索和现实情境，从而建立起超越地域差异的精神空间。 与此同时，地域文学通过影视剧、网络不断拓展影响边界。许多以乡村生活、小镇人物或地域历史为题材的文学作品被改编并引入多元文化传播体系，强化了公共文化对本土经验的认可。乡土故事从书本走向图像、舞台，逐渐成为社会公共讨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共同观看和共同讨论中，不同的社会群体重新聚集审美经验，让文学的影响力突破阅读圈子的限制，推进动物和人类的社会基础。审美共同体正在不断地被编译。 文学不仅塑造审美体验，而且参与文化身份的事实建构。文化认同逐渐出现，并通过多层现实世界的经验得到巩固。地域文学以扎根于当地的书写方式，不断地将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革命历史记忆、改革开放的发展历程融入文学叙事中，使文化认同始终保持着具体、有形的生命品质。 从革命文学的乡土书写，到改革时期城乡互动的文学呈现，再到近年来对各地日常生活细节的不断描述，地域文学始终从乡土的角度参与民族精神图景的塑造。展现了“小鬼”的真实写照“通过改变老百姓的生活世界来实现国家发展的进程”。 地域文学以关注现实、深入情感的写作态度保护了文学的高价值。作家对社会问题的持续关注，让文学始终保持着对社会伦理和人生价值观的深切关注，不让审美沦为感官娱乐和形式精湛。审美体验在这种深层叙事中不断获得精神内涵，从而形成社会公众审美意识的稳定结构。也就是说，地域文学以真实生活为基础，以审美表达为渠道，将零散的社会经验汇聚成大众的情感力量，为当代文化认同的形成和稳定提供深刻而持久的精神支撑。 《光明日报》（2025年12月24日第14页）